“虞家近况如何？”他突然开口。
太监战战兢兢道：“回皇上，自去年您下旨收回虞家皇商资格后，虞家生意一落千丈，听说……连祖宅都抵押了。”
容晏猛地站起来，带翻了砚台。
墨汁泼在奏折上，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。
他想起来了……
那日姜南夕说虞家送进宫的金器成色不好，他一怒之下断了虞家所有皇商供奉。
虞青雾曾跪在殿外求情，他却搂着姜南夕说：“别为这些琐事烦朕。”
“去查！”他一把攥住太监的衣领，“虞家现在还剩多少人？住在哪儿？”
太监吓得面如土色：“奴、奴才这就去……”
容晏松开手，踉跄着跌坐在软榻上。
马车的小桌子上摆着姜南夕新折的海棠，娇艳欲滴。
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虞青雾及笄那日，他亲手为她簪上海棠花，发誓要让她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。
而现在，他却亲手毁了虞青雾可以依靠的一切。
“皇上——”姜南夕娇滴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。
容晏一把扫落案上所有物件，在瓷器碎裂声中不耐烦的低声呵斥：“朕想起来还有很多紧急的公务没有处理，下次再陪你去游山玩水，现在回宫吧。”
马车内瞬间变的安静。
姜南夕的脸色有些难看，她不高兴的甩开了容宴握着她的手，跑到了另一辆马车上置气。
容宴颓然的捂住脸，也没有任何心思去哄她了，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喘息。
他要回去找虞青雾。
容晏急匆匆的踏入宫门时，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。
几个小宫女缩在回廊角落，红着眼睛议论：“凤鸾宫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夜，皇后娘娘被困在里面，连个全尸都没留下……”
“听说火势最大的时候，娘娘还在喊皇上的名字呢……”
容晏的脚步猛地顿住，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。
“你们在说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宫女们吓得扑通跪地，其中一个颤抖着回答：“回、回皇上，奴婢们是在说……说凤鸾宫走水的事……”
容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身形不稳的踉跄了几步，差点摔倒在地。
凤鸾宫走水？
虞青雾……死了？
不可能！
他猛地推开挡路的宫女，发疯似的朝凤鸾宫的方向狂奔。
龙袍的下摆被树枝刮破，金冠歪斜，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。
当那片焦黑的废墟映入眼帘时，容晏的双腿一软，险些跪倒在地。
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只剩几根焦黑的梁柱，地上积着厚厚的灰烬，风一吹就扬起呛人的黑雾。
“人呢？皇后人呢？！”他一把揪住守门侍卫的衣领，目眦欲裂。
侍卫们齐刷刷跪下，为首的颤声道：“皇上恕罪！火势太大，等奴才们冲进去时，娘娘已经……”
容晏的视线突然被角落一块白布吸引。
他踉跄着走过去，手指颤抖着掀开——
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在那里，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。
唯一能辨认出身份的东西，应该就是焦尸手腕上戴着一只被已经碎成两半的玉镯。
容宴瞬间就看出来了，那是他送给虞青雾的及笄礼。
